辛枫从急诊楼出来，来到医院对面的一条弄堂，里面全都是各种小吃店。他选了一家粥铺，就在门外的大排档坐下，叫了一大碗小米粥和两个烧饼一碟咸菜大吃起来。

刚吃两口，他的手机很快就响了。他一惊，心想这么快手术就结束了？一看来电显示，却是李欢的电话号码。

“欢欢，你到了？”

“啊，黑哥，你在哪儿啊？我就在急诊一楼。”李欢问道。

“我在医院对面吃饭呐，你过来吧，对面的胡同进来，我在粥铺门外的大排档坐着，你过来我能看见你。”辛枫说道。

不一会儿，辛枫就看见了穿着碎花小吊带和水晶凉拖的李欢。李欢将头发在脑后绾了个发髻，画了夸张的烟熏眼影，安了长长的假睫毛，一副非主流的小模样。

“欢欢！这儿！”辛枫抬手招呼道。

“黑哥！你就吃这个啊！来几个鸡蛋啊，就吃咸菜多美营养啊？”李欢一屁户在他的对面坐下嚷嚷道。

“欢欢，爷爷在手术，我身上一点钱都没有，你有没有钱先给我拿点？”辛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，才开口向李欢借钱。

“黑哥，你没钱了咋不早说！我这两天钓到那个姓肖的凯子，昨天他一次就给了我三千！都给你吧，你这里需要用钱！”李欢说着就打开随身的背包，从里面抓出来一沓子现金。

“不用那么多！先借我一千就行！”辛枫推辞道。

“嗨！老公，我的就是你的，都拿着，等下我再跟老家伙要，他有的是钱，都他麻不是好道来的，他跟我在一起就吹嘘他如何利用职权赚钱，吃拿卡要，索贿贪污，这家伙就是个搂钱的耙子！”李欢将钱推给辛枫，又拿出一包520女士香烟抽出来一支。

辛枫连忙欠身为她点上，李欢吸了一口烟笑眯眯道：“小老公！你只要对我好点、乖点，我挣来的钱你随便用！嘻嘻！”

李欢一脸的贱相，涩迷迷地看着辛枫，隔着简易的长条木板桌儿，她将一条腿伸过来，光溜溜的小脚从凉拖里面拿出来，蹬在辛枫的小腿上蹭，辛枫就觉得自己的敏感一跳，立马就有了反应……

“呃，欢欢，你，你就别馋哥哥了……”

“老板，加两个酱蛋！”李欢抬起夹着香烟的手喊道。

辛枫连忙将她的小脚推下去，他怕老板过来看到。李欢吃吃地笑着，将小脚丫穿回到水晶凉拖里面，看着辛枫说：“老公，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，我爱死你了！我警告你啊，不许你去找别的小姑娘！”

老板过来加了两只黑亮的酱蛋，说：“两块钱。”

“老板，给我四个酱蛋，两碗二米粥，两个馒头！谢谢！”辛枫正掏钱给老板，一抬头看到一个小护士正递给老板一个饭盒，正是在急诊走廊里面不让辛枫抽烟的那个护士。

那个俊俏的小护士也看出了辛枫，因为这个大男孩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，现在跟辛枫四目相对，她竟然腾的一下脸红了。

“你好，护士小姐，来打饭啊？”辛枫主动打着招呼。

“嗯，你也在这儿吃饭，我今晚夜班，给同事带饭……”护士有些慌张，看了李欢一眼就走过去到老板那边去了。

辛枫低头夹着酱蛋吃，李欢看着那个小护士的背影，在下面踢了辛枫一脚道：“喂，这个小妞对你有点意思啊！”

“瞎扯啥！下午送爷爷过来的时候，在走廊抽烟被她训了一顿的。”辛枫如是说道。

“切！女的看女的最准了，这小丫头长得多媚气啊，她一看就是个小涩鬼！你当心点，在这边护理你爷爷别让她把你给‘划拉’了！”

辛枫“扑哧”就笑了道：“啥叫‘划拉’了呀？”

“就是把你给办了！我听说医院里面的护士都是很搔性的，值班的时候都跟男医生一起睡的，她们天生的强欲，不干不行的……”

“好了！你个三八，那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，人家才不是那样的人，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的啊！你看那小姑娘多纯呀！”辛枫打断了李欢的胡说八道。

李欢哼了一声道：“总之哦，你给我小心点，你可是我的老公！”

“知道啦！老公老公的，你们出来做的，见到男的都叫老公，谁不知道咋地！”辛枫忙着将碗里的稀粥喝干净，边喝边跟李欢斗嘴。

“我告诉你呀，黑哥，我可是拿你当我真正的老公的，自从你在公车上教训猴三，我欢欢就是你的人了，嘻嘻，谁让你打了猴三害得我回不去县城了，我就赖上你了，哼！”李欢正说着，手机响了。

“喂喂！肖哥哥呀！”李欢一边接听电话，一边对辛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辛枫巴不得不用说话，赶紧将桌子上吃的东西席卷残云般吃下去。

“肖哥哥，我也想你了，咋整呀，老妹痒死了，嗯嗯……我不嘛！你好讨厌啦，我才不去你家里，你家的母老虎还不把我吃了，咯咯咯咯……”

看着李欢那个表情，听着她的吟声嗲语，辛枫差点将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。李欢终于发完骚，合上手机站起来说：“老东西要我过去，这次老娘我非狠狠宰他一刀不可！亲爱的，我就不陪你了，我得去给咱们赚钱去了，来亲下，呜哇！”隔着桌子，两个人伸头亲嘴，声音很夸张，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。

李欢蹦蹦跳跳跑开了，在路边伸手扬招，上了出租车，回头给了辛枫一个飞吻。辛枫有些恍惚，这孩子可真是个乐天派啊，明明是去给老得能做她老爸的人糟蹋，却被她看成是去宰人家，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开心的，唉，难道是自己三年劳改真的就已经落伍了？

他站起来，拍拍肚皮，点了支烟，兜里踹着李欢给他的三千块钱，心想，这两腿一劈，来钱还真快！看看时间才过去十五分钟，就赶紧来到旁边的夜市，从地摊上挑选了一件黑色的体恤和一条黑色的水洗布裤子，躲在地毯后面就换上了，起码看上去干净利索了，才花了一百块钱。

辛枫又跑到烟店儿买了盒三五，点上一支，这才慢慢走回到医院去。在急诊大楼的门口，辛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，想把手里的半截香烟抽完，可是，他却又见到了那个小护士。

“呵呵，帅哥，你咋一个人在这儿抽烟呀？”小护士怀里抱着一个病例夹子正往住院处方向走。

“呃，美女，我想在里面抽，你也不让啊！你不是值班吗，这是干嘛去啊？”辛枫心情有些好起来，将烟蒂在地上踩灭，站起来看着小护士问道。

“我晚班，在病房值班，对了，等下你爷爷手术做完了也会转过来，快了大夫说手术很成功，你快过去吧！”小护士说完对他莞尔一笑走开了。

他一听，赶紧跳起来往里面跑。老远就看见急诊手术室的门开了，霍胜已经过去帮忙接过推车式的病床。

辛枫奔过去，一把抓住主治大夫的手问道：“大夫大夫咋样？我爷爷有救了？”

“还要送ICU病房观察48小时，这期间家属不用陪在这里，ICU是重症监护室，完全无菌病房，不允许家属陪护入内，一切有我们的医护人员照顾，你尽可以放心，两天后再来，或者当中有什么变故，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！”大夫说完匆匆离开了，一个护士长说道：“走，把患者推到病房去。”

辛枫和霍胜还有一个护工，推着病床跟着护士长向电梯间走去。看见爷爷紧闭着双眼，身上插满了管子和线，辛枫的眼泪止不住下掉。

护士长又说：“手术很成功，你不用担心，ICU观察仅仅是正常的程序，两天以后的这个时候你来就行了，到时候就转到正常的病房去了，你们家属就可以派一个人或者雇一名护工在这里陪护就可以了。”

“不，我要在这里陪着爷爷度过这两天！”

“小老弟，听大姐劝一句，你在这里也没有用，48小时就是48小时，你一点都看不到，也帮不上任何忙，你在这里反倒添乱，明白吗，回去好好休息下，给你爷爷带些生活用品来。”护士长苦口婆心劝着他，几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骨科病房区。

几个护士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等着，辛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张媚脸亭亭玉立的小护士。但是大家七手八脚将爷爷推进了一间标注着“ICU”的病房，还没等辛枫探头往里看，厚重的房门就严严实实关上了。

辛枫有些空空落落的感觉，他对霍胜说：“兄弟，让你跟着受累了，那啥，你先回去吧，你看这里也没啥事了，要等两天后才让过来，我得回村里去一趟，奶奶还有几个亲戚都还等着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