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天已经亮了，辛枫爬起来，走进洗手间，打开淋浴莲蓬头冲洗了自己，走回到卧室，李欢趴在床上用一条毛巾被搭在腰上，已经睡着了，床下丢着几团擦过黏液的白色的卫生纸。

辛枫从旁边欺身上来，拉过毛巾被，把自己也包裹进去，从后面伸手搂了李欢，一条腿压在她的娇臀上。李欢扭动下，嘟囔道：“睡会吧，我困了……”

辛枫没敢睡得太久，上午九点多钟就爬起来，看看身边睡得香甜的李欢，俯身在她的娇臀上亲了一口，李欢的皮肉收缩了一下，卷曲起来身子。辛枫为她把毛巾被改好，自己悄悄下来，洗把脸，穿好衣裤，带上手机香烟和几百块现金走出了家门。

外面的阳光已经很足了，晒得地上尘土都升腾起来。这个城市越来越脏了，到处都是垃圾和尘土，马路上的汽车开过，就会扬起一阵迷雾般嚣尘。

辛枫厌恶地戴上太阳镜，走到路边的一个火烧摊子，花三块钱买了一个肉饼和一杯热豆浆。他边吃边走，走过马路一抬头，看见了昨天他上出租车前见到的那里那两个女孩儿。

洋娃娃脸的女孩走过来对他笑，他也微笑下。女孩问道：“帅哥，没见过你啊，你住小区里面？你是新来的？”

“嗯嗯，我新来的，呵呵，两位美女干嘛呐？”辛枫并没有停下脚步，现在不是泡妞的时辰，他急着去前面几百米外的一个公交车站。

高个的黄头发女孩撇下嘴说：“还能干嘛？帅哥不如你请我们吃冰点咋样？”

“好啊，我现在有事，下次吧！”辛枫加快了脚步，他不想跟两个不认识的街头女孩纠缠。

“咯咯！帅哥害羞了，我们等你呦！咯咯咯咯……”年轻女孩儿的笑声从身后传来，看她们的外表也就是中学生的样子，怎么不去上学？

辛枫来到公交车站，等了十几分钟，一辆跑郊线的大巴士在烈日中开来了。辛枫用手背抹了一把光头上的汗水，上了车。车上的人不多，他找到背阴一面的靠窗位置坐下，将车窗最大限度地拉开，车子开动了，吹进来的风却还是热浪浪的。

一路上辛枫的眼睛一直看着车外，车子出城后，道路两边的农田让他吃惊不已！整片整片的庄稼地都干枯成灰黄的一片，稞露的土地龟裂着手指粗的裂缝，几只乌鸦在干涸的大地上低空盘旋，发出“呱呱”的哀鸣。

这是怎么了？这几年他都关在监狱的高墙电网里面，印象中好像就没怎么下雨下雪，自己在里面三年，外面竟然是三年大旱！庄家颗粒无收，那么，靠庄稼地活着的爷爷奶奶他们，还好吗？

辛枫突然就心里着急起来，猛然间，城北分局刑警队的女刑警张茹的话在他的脑袋里面响起来：不管遇到什么，一定不要冲动！

难道，她知道我的老家有什么事情发生？跟这旱灾有关？辛枫疑虑重重，恨不得这老爷车生出翅膀来飞到松江乡去。

车子一路停一路上人下人，一个半小时才到了松江乡。车子在乡政府门前的广场停下，这里有一些等着搭车去市里的农民。

辛枫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下车，其他人匆匆顶着烈日赶路了。辛枫感觉到口渴，走到广场边上的一个食杂店，他看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在喝冰镇可乐。

他对老板说：“给我来一瓶可乐，要冰的！”

“五块钱！”老板是个邋遢的老头。

辛枫掏出一张五元的递给他，心里想，一小瓶可乐要五块钱，抢钱吗？

“给你，孩子！”老头将一瓶冰可乐递给他。

“再给我一个面包，一根火腿肠。”

“十块钱。”老头伸出干瘪的手。

辛枫买了面包火腿肠和可乐，就坐在食杂店的门前吃喝起来。他看着空空荡荡的乡政府广场和那辆调头开回去的车，转头问那个坐在店门口的老板说：“老板，这里有没有去鱼亮子村的车？”

“什么？小子，你是说你要去鱼亮子村？”老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。

旁边的几个士兵喝完可乐正要离开，听见了辛枫的问话，都站住了，一个肩膀上扛着一杠三星的上尉军官转过身来，辛枫看见他的臂章上有个狼头的图像，狼头的下面是个TZ合在一起的图案。

在里面，韩磊给他讲过，TZ，就是特种兵的意思，白色的狼头，是雪狼突击队的徽章。韩磊转业前，就是这个特种部队的一名士官。

特种部队在这里干什么？执行特殊任务？辛枫盯着那军官的臂章看。那个上尉问道：“你说要去鱼亮子村？你去那里干什么？”

“我，我去看爷爷，爷爷奶奶家在那里。”

“那里戒严了，任何人不得出入，你还是回城里去吧！”上尉说完就带着几个士官离开了。

“什么？什么戒严？怎么了，出什么事了？”辛枫觉得莫名其妙，就问老板。

老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，说道：“地球人都知道鱼亮子村发生了什么，怎么就你不知道？你是外星人？”

“什么，什么外星人？我从很远的地方来，大叔你就告诉我吧，鱼亮子村到底怎么了？”辛枫掏出烟来给小店老板点了一支。

老板满意地吸着烟，用大号的蒲扇扇着风，看了辛枫一眼说：“鱼亮子村发生民暴，你没看见刚才那些大兵吗，他们就是镇压民暴的部队，孩子，回去吧，鱼亮子村现在估计没有活人了，唉，惨啊，打了一天一夜！”

辛枫一听，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。他追问道：“大叔，你是说，军队把全村的人都……”

老板连忙打手势制止他，小声说：“别说出来，造谣生事要被法办的，你看那边派出所的门口，市里的警察都来了好多！”

辛枫这才注意到，在广场的斜对面，有几辆警察停在那边，一栋小楼，上面有警徽，那里就是松江乡派出所了。

派出所，对，自己为什么不去派出所呐？去落户，顺便就问问爷爷家怎么样了。他打定主意，跟小店的老板道声再见，就丢了烟蒂，双手插兜走了过去……

辛枫来到派出所门前，几个警察在警车后面背阴处抽烟。辛枫问道：“请问，落户口在哪里？找哪一位警官？”

一个年长的盖子叼着烟说：“你到里面去问问，我们都不是这个所的，进门问值班的。”

“哦。”辛枫心想，我还不知道你们不是这里的？他刚才问话看看警察们的胸卡，上面都不是“山城”的字样，而是其他城市的警察，看来事情很大，在里面的时候跟老犯聊天说起过，一般出现重大案件，就会调异地的警察介入，因为当地的警察要回避，有可能都同流合污了。

辛枫走进去，里面厅里坐着一些穿着黑色特警制服的盖子。他们的腰间，赫然明配着手枪！警察条例规定，民警在非执行公务中不允许明配枪支。现在是午休时间，当然不属于执行公务，而且这是在派出所又不是犯罪现场。

辛枫正胡乱寻思着，值班室有个民警喊他道：“你，光头，你干嘛的？”

“叫我吗？我来报道的，我，我刚从监狱释放的……”

“你户口带来了吗？”里面的民警在问，外面过道的特警们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。

“户口？户口在村里爷爷家，我要先拿户口来是吗？”

“是的啊，你过来，我看看你的释放证明书。”那个值班警察又叫他。

辛枫走过去，从窗口将服刑释放通知书递进去，那个民警看了看还给他说：“你是鱼亮子村的？鱼亮子村现在戒严了，进不去，这样吧等解除戒严你再回去拿户口，再来。”

“那不是就过期了吗？”辛枫疑惑道。

“不碍事，现在特殊情况，我们都知道，你过一个星期再来吧，我姓刘，到时候你来找我就行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
辛枫心里说，你让我回哪儿去啊？我家明明就在鱼亮子村，你说戒严了，还让我回去？他问道：“刘警官，我能问问俺们村里咋了吗？”

“没啥，几个暴民造反，抓人，村里人不干，全村暴乱，外面就把村子围了，现在正谈判呐，没事，过一个星期你再来吧。”刘警官摆摆手道。

造反？辛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年代了，还有人造反。可是，看这架势，又是特种部队又是特警的，还有那么多的外省市警察，事情应该不小，看看刘警官也不可能跟他说太多的情况，就郁郁不乐地走了出来。

现在他突然有种无助的感觉，身上已经没有几个钱了，咋整？回城北租屋去？不行，我都来了，我得想办法进村去看看，爷爷奶奶有没有事啊，到底是为什么啊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