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夜里,月上枝头,青衫老头和那日一样,让那个妇女来喊我们去看戏,村民们提着红灯笼,围在戏台周围。
台上一些妙龄美女翩翩起舞,戏曲绵绵。
我和晓梦被请在戏台上,坐在椅子上观看着表演,下面很安静,安静的出奇。
晓梦先前告诉我,这个村子并不简单,这里面的鬼物怕是对我也动了邪念,那些癞蛤蟆是有毒的,能麻痹人的神经,使人出现幻觉。
而当我和晓梦说起先前我和刘半仙他们的经历时,晓梦更是皱紧眉头,怀疑起来。
难道说?
上次他们就对我们动了歹念?
如果是的话,为什么又放我们离开?
经过晓梦的提醒,我有意无意的观察起来,越看越不对劲,青衫老头总是盯着我,笑眯眯的,先前以为他是守墓鬼,是好鬼。
现在看来,不一定了,这笑容,真有点诡异,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,让我浑身不自在。
还有那个妇女,总是喜欢站在我的身后,先前是以为她们这么久没见过人,声所以会站的亲近一些,现在嘛,想法自然偏向于恶意的居多。
好在我身怀血玉珠,再加上看不透深浅的晓梦,绑上她我就安全,现在我心里有了底气。
正在欣赏戏曲,忽然有个鬼婴跑来了,大声的喊道:“不好了,那两只恶鬼又来了!”
我皱了皱眉头,晓梦嘴角勾起,站起身,青衫老头也站了起来,所有的村民低着头提着红灯笼离开了,走回去,每一间棚屋上都挂了一盏一模一样的灯笼。
戏台上只剩下七八个红衣美鬼,加上我和晓梦,以及青衫老头和妇女。
“继续。”青衫老头边说边坐在椅子上。
晓梦坐下了,我也是,妇女悄悄的离开了。
戏台上,再次歌舞飘飘,弦乐靡靡,红色的裙纱划出美丽的弧线,晓梦依旧镇定自若,青衫老头也是,只有我,心里有点不安。
时间一点点的过去,夜色深了,圆月被阴云淹没了,村子里阴风阵阵,红色灯笼不断摇摆,散发着微弱的光。
外面再次跑回来乐一个鬼婴,鬼婴喊道:“族长,那只老鬼打进来了,说要和你谈判,不然你会后悔的。”
青衫老头皱了皱眉,站起身,对我们说道:“二位贵客继续观赏,老夫去去就回。”
晓梦站起身,对着青衫老头回了一礼,青衫老头佝偻着身子,拿着一根拐杖,在鬼婴的引领下,消失在巷子口。
我有些无聊的看着美鬼们的舞姿,真的搞不明白,她们一直在跳一支舞,唱一首曲子。
仿佛很喜欢重复着做一件事情。
“晓梦美女,你看她们好奇怪啊,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套动作。”我说道。
晓梦笑了笑,小声的解释道:“她们是魅,自然要做重复的事情啊,不然她们早就魂飞魄散了。”
“魅?那是什么?”我问。
晓梦摇了摇头,鄙视的看了我一眼,说道:“魅是来形容漂亮的女鬼的,万里挑一的美女,这几个你看,她们的皮肤,还有眼神是不是有点呆滞和茫然?”
我点点头,示意她继续说。
晓梦开口道:“魅,生前多是含冤而死才会出现,出现的概率很低,很珍贵……”
“你就告诉我她们为什么这么反常就行。”我提醒道。
“确切的说,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,依旧每天做着昨日的事情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从这几个魅的身上,我感觉她们枯燥的活了很久很久。”晓梦有些惆怅的说。
我皱了皱眉头,看着这些美女们,忽然心头一酸,一直都听说有活死人,现在算是见识了,这样的活法毫无意义,没有终点。
“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她们解脱吗?”我再次问道。
“有,化解她们的怨气,不过,她们没有投胎的机会了,现在的她们要么就这么活着,一直这样,要么就是恢复意识,然后就会在短时间内,烟消云散。”
我沉默了,这很难,我跟她们说话,她们都不答应,没办法沟通。
“对了,你有没有注意到,她们看那老头和妇女时的眼神?”晓梦问。
我摇了摇头,反问道:“晓梦美女,你发现了什么?”
“怨气……”晓梦说完对我眨了眨眼,我注意到,青衫老头回来了,鬼婴没有回来,妇女也没有回来,村子里的红灯笼都消失了。
青衫老走上戏台,毫无表情的对我们说道:“时候不早了,二位该休息了。”
我疑惑的看着他,语气冷的让人觉得有点压抑。
晓梦一动不动,我站起身,也没敢乱动,青衫老头眯起了眼,走近了一步,就在这时,那群魅忽然围了过来,将我围在中间。
这样的情景上次出现过一次,是在村外那只老鬼进村的时候,这群魅做出保护我的举动。
锋利的指甲,通红的嘴唇,她们身上的妩媚消失了,布满了杀气。
“退下!”青衫老头大喝一声,魅犹豫着,青衫老头再次吼了一句:“我让你们退下!”
几个魅退后了,但依旧戒备的盯着青衫老头,还有晓梦。
“好吧,我们回去睡觉。”晓梦说完拉着我就走。
夜色朦胧,院子里的桃花轻轻摆动,我们上了楼,站在二楼的栏杆后面,看着这个村子,戏台上的鬼魅还在跳舞唱歌,还是那舞蹈,还是那曲子。
一遍一遍,让人感触良多,行尸走肉,也不过如此,她们什么都没有,只是一缕执念。
晓梦笑了笑,也许和我熟悉了,她问我:“你怕吗?”
我扶着栏杆,指着下面的桃树,没有回答她,我怕,但在一个女孩子面前露出胆怯,我很难做到,干脆就不回答。
“想不想再看一遍人面桃花?”晓梦忽然问道。
我点了点头,盯着她,她闭上了眼,一直持续了五分钟,下面没有任何反应,我挠了挠头,去!骗我!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!
晓梦尴尬的睁开眼,解释道:“我不太熟练,等我多来几次就好了。”
我耸了耸肩,趴在栏杆上,望着天空中的月亮,星光璀璨,阴云时而出现,时而消失,明天似乎要下雨。
回到午字号房间,我们俩默契的坐在了圆桌旁,沉默着。
良久,晓梦开口说:“你去床上睡吧,按理说你是晚辈,我让你应该的。”
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:“你上午说的那些,我可没承认哦,别一口一个晚辈的,你才多大啊!再说我就是一个学生,可没准备当什么人宗掌门,你找别人吧。”
“那不行,你身上有张老道的血玉珠,你必须管我叫师祖。”晓梦喋喋不休的说,先前的冷艳消失不见。
“我去!我说了,这不是我的东西,我也不想要,我更不想看见所谓的鬼,这一点也不好玩!”我反驳道。
晓梦瞪了我一眼,说道:“得了吧,多少人想有阴阳眼都得不到,你倒好,还嫌弃!”
“你想要?那你想办法拿去吧!”我建议道,此刻的我有点压抑。
晓梦站起了身,走了过来,忽然伸出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,盯着我的眼睛,说道:“真的吗?你真愿意给我?”
我咽了口口水,晓梦的表情让我帮说话了。
“那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吧!”晓梦伸出另一只手,成爪状,抵近了我的瞳孔。
我的冷汗从额头上溢出,密密麻麻的有些粘稠,晓梦嘴角勾起,松开了我,笑了起来,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。
“胆小鬼,张老道要是知道,他的灵魂在你身上,估计肺都气炸了!呵呵呵……”晓梦毫不避讳的嘲笑着我。
我小脸一红,硬着头皮吹牛逼到:“你吓……吓唬谁……我……厉……厉害着呢!”
晓梦的笑声更加刺耳,我捂着耳朵,脸上滚烫滚烫的,估计红到了脖子。
走向木床,我拉开帘子,连鞋都不脱,直接躺了上去。
薄纱般的帘子外,晓梦用手撑着下巴,看着圆桌中间,她面前的红蜡烛梭梭燃烧,我深深的看了晓梦一眼,没来由的觉得安心,我闭上了眼睛。
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是值得信赖的朋友,我和晓梦就是。
虽然喜欢斗嘴,可不知为何,这个才认识了一天的神秘女孩,这个自称是我师祖的小女生,我竟然觉得相信她,觉得她比任何人都可靠。
躺在床上,我脑海里闪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,死了这么多熟悉的人,李大爷一家四口,王老板夫妇,刘半仙赵先生这对师兄弟,还有王寡妇。
人为财死,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,李大爷临时还攥着那两颗血珠子,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那只老鬼和女鬼害死了,那两只鬼的目的现在很明确,就是我的血液,说白了就是因为血珠子。
别人得到了可以发财,鬼得到了可以修成正果,成为让阴差都忌惮的鬼王。
可惜的是,这玩意落在了我的手里,我还发不了财,还落得个深陷鬼村的下场。
睡到半夜,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,我翻来覆去,难受着,没办法,饿啊。
煎熬了半个小时,我蜷缩着身子,还是爬了起来,祸不单行,不仅饿了,还想尿尿了。
掀开被子,我就爬了起来,掀开帘子,晓梦睡着了,趴着都能睡着,这份定力……牛!
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,晓梦没有反应,我看了看她穿的风衣,有点单薄,我是男人啊,脱下黑色风衣,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,我走向门边。
“小心点。”背后传来晓梦的声音,我吓得一哆嗦,下意识的回头,只见晓梦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。
我出现幻听了?
打开门,外面黑漆漆的,我下了楼,摸索着走出了阁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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