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殇

在农村，男尊女卑的思想十分严重，还记得我娘临盆的时候，奶奶就不管不顾，就连接生的婆婆都是看我娘可怜才主动来帮忙的，不过就算这样奶奶都不肯准备接生的东西，到最后还是读过一点书的爷爷好言相劝奶奶也才拿出了一盆热水，就连剪刀都是接生的婆婆自己带的。

对于这么刻薄的奶奶，我娘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，不过她的颜色中，还是有着一丝幽怨，我知道，那是因为我爹也不在的原因。

说起我爹，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他，听村里人说，他在我娘怀上我的时候就离开了。

“哇！”我的第一声啼哭随着我娘的一个咬牙用力而来到人间，见到我出生了，接生婆也松了一口气，在擦了擦脸色的汗后看着满脸苍白的我娘说道“大妹子，没事吧”。

不过任凭接生婆怎么喊，我娘都没有回她一句话，那时接生婆以为是我娘刚刚生完了孩子身体虚脱了，也就没有太在意，就出去把我爷爷奶奶叫进来了，但对于一脸苍白的娘亲和啼哭不止的我，奶奶也只是眼一横“没有给咱家传宗接代还不干活了，咱家这是造了什么啊！”

“要不要给她补……”看着一脸厌恶的奶奶，爷爷实在忍不住开口了，但话还没有说完，就被奶奶一个白眼硬生生的把话撇了回去。

“补？补个屁啊，就她这又不传宗接代又不干活的东西，凭什么我拿东西给她补啊！”

“可是……”爷爷到也算善良，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依旧再为我娘求情，可奶奶又岂是爷爷几句话就可以说服的，双手一插腰就破口大骂，到最后可能奶奶也骂累了，便径直离去了，只留下还在昏迷中的娘亲和被骂的昏头转向的爷爷。

次日，公鸡早早的就打鸣了，但娘却并没有丝毫好转，虽然说娘生完我之后身体会不好，但整整一夜都没有醒来却是的的确确是不符合常理，爷爷看娘没有醒来，就对奶奶说“你看孩子她妈都没醒，要不就给她补补得了。”

不过这一句话换来的，却是奶奶的一个冷眼，用奶奶的话来说，我娘就是在偷懒骗吃。

不过任凭奶奶怎么喊，娘都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，不知道是怕我娘不醒来以后就没人收庄稼还是被我爷爷吵的没办法，奶奶竟然破天荒的请了叶大山来给我娘看病，不过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这叶大山看病是不需要钱的，毕竟在乡村可没有什么正统的医学教育，一本草纲目都可以让你变成医生。

而这叶大山也算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心肠，所以找他看病一般都是不要钱的，不过农村人都是比较淳朴的，即便这叶大山不要钱，乡亲们还是会给他几个鸡蛋意思意思。

“怎么样怎么样？”比起奶奶的漠不关心，爷爷显然更加在意娘的病情，再怎么说爷爷也是读过书的人，虽然还是受太多农村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，但还是知道一些男女平等的，对于娘亲生了我，自然也会太介意。

“这？很奇怪啊。”把了把我娘亲的脉，叶大山抬起了他那大大的脑袋望着爷爷，随后开口道“按道理来说，生完孩子后虽然的确会虚弱，不过昏迷不醒这种事我还真没有见过。”

“会不会是生了什么病？”爷爷对于叶大山的话也是有些疑惑，昏迷不醒难道就不可能是生病了吗？可叶大山却摇了摇头说道“我看她的脉相平稳，应该不像是生病了，要是去城里的大医院里看看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。”

“什么！不行不行，为了她去医院浪费钱那可不值得！”叶大山的话音刚刚落下，奶奶就冲了进来咆哮。

“咳咳，可是……”奶奶的话也许刺激到了爷爷，不过还没有说完，奶奶的话音就打断了他的话“可是？没有可是！我说不行就不行！”说罢，便甩门出去了，只留下一脸无奈的爷爷和叶大山。

随着奶奶“砰”的一声关门声，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，叶大山看了看一脸无奈的爷爷，开口道“要不瞒着你老伴送你儿媳妇去医院吧。”叶大山的话好像提醒了爷爷，猛吸了一口烟开口道“这事你就别管了，我有自己的打算。”

“那……好吧，有事就来找我。”面对热情的叶大山，爷爷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。

在叶大山走后，爷爷埋下了脑袋思索了一番，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娘亲，嘴里低估着“儿啊，你放心爹一定照顾好你媳妇。”

一边低估着爷爷还一边往卧室走去，当他再次出现在娘亲的旁边时，其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张存款，抱起我娘亲就往外面走去，但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，就在爷爷要抱着娘亲出门的时候，奶奶突然出现在了爷爷的面前，叉着腰怒斥“你个老不死的，我不是说了不许带她去医院浪费这个冤枉钱吗！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啊！”

奶奶的一顿臭骂更是把爷爷骂的分不清东南西北，但就趁着爷爷愣神的这个时候，奶奶的巴掌直接就落在了妈妈的脸上，爷爷一个踉跄娘亲便摔在了地上，娘亲的身子本来就虚，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，殷红的献血立刻流遍了整个门口，看起来好不慎人。

就连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奶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，慢慢的把颤抖着的身躯俯下，用手放在娘亲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，这不试还好，一试奶奶一个没站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“死，死了？！”

其实这也不怪奶奶这么吃惊，毕竟在这是死人了！即便是在农村，这死人也是大事，更何况这还是被她自己一个巴掌拍死的呢！更奇怪的是，娘亲平时也是经常干活的，这说死就死了也挺诡异的。

“老，老头子，这，这咋办。”都到这个时候了，奶奶也不能再装镇定了，哆哆嗦嗦的开始询问爷爷解决的办法了。“这。。。。。。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，要是别人问起，就说她去城里看病了。”虽说爷爷对我娘还是挺好的，但都已经死了，爷爷自然还是袒护奶奶的。

“也只好这么办了。”这一次，一向天不怕，地不怕的奶奶，也终于显露出了恐惧的神情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，日后奶奶虽然没有对我多好，却也没有太过刻薄。